■刘春亮
天气晴好,老家五叔的孙子结婚,我受命回老家赴宴。
路况好,车一直开到五叔的家门口,我才下车。大门两侧,栽满花草,绿叶闪亮,花开芬芳;门楣贴着大红对联,楹联是“良缘永结心花放,喜气方升岁月欢”,横批是“珠联璧合”,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双喜字。院里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个个喜笑颜开。院里最帅气的是新郎官,站在那笑;最忙的是五叔的儿子、我的堂弟立业,跑前跑后像台高速运转的机器,额头上挂满汗珠儿;最乐的是五叔,他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站在那乐呵呵地跟人连连点头,合掌致谢。见到我,五叔便拉起我的手往里走。院内干净整洁,两层小楼外墙贴了乳白瓷砖,仿欧式风格。五叔笑着引我到客厅落座,沏上茶,我们爷俩便攀谈起来。
一
五叔在族里排行老五,今年七十三岁。此处是他的新宅,老宅和我家相邻。老宅原有五间房,正屋三间,东屋两间,土坯土墙,麦秸缮顶,阴暗潮湿,每隔一两年就要修缮一次。若是修缮不及,房子便会雨天漏雨、雪天钻雪。五叔上有爹娘、哥嫂,下有妻儿晚辈,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五叔结婚时,没有摆一桌宴席。五婶上门时,只掂了个红布兜,里面装了几件她亲手织的粗布衣,这就是她的全部嫁妆。
待五叔另立门户时,队里就在空闲处给他划了一块宅基地,也就是这处新宅。五叔不甘清苦,凭着一副硬身板儿,远去平顶山拉煤儿,动员家人打坯子做瓦,然后烧砖烧瓦,盖起了砖混结构、小瓦盖顶的新瓦房。房是有了,但房里空荡荡的,缺家具,更缺“三转一响(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收音机)”。就这,五叔心里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二
兄弟立业高中毕业后,跟五叔脾气一样,不甘现状,凭着能吃苦耐劳的韧性,先是到南方打工,练就了一手过硬的砌墙技术,并在有了一定积蓄后,立即返乡,在镇上与人合伙搞起了房产开发,生意不仅做得风生水起,口碑还好。
家里“粮囤”满了,“钱袋子“鼓了,新想法也来了。他们拆掉瓦房,建起了200多平方米的楼房,左边盖了厨房、餐厅、洗浴房等,物品齐全。
看着新落成的房子,房内明晃晃的摆设,五叔的幸福感一下子满棚。
三
五叔的话匣子只要一打开,收都收不住。聊起昔日穷的年代,他愁云满面,他过冬的棉衣是哥哥穿过的撅肚小棉袄,上面打满了补丁;吃个白面蒸馍,只能是过大年时,家里招待过客人后,经过母亲许可才能吃的。说起现在,五叔笑声朗朗,声如洪钟,他上指指自己的新衣,下指指自己的新皮鞋,又指指嘴里吃的,再指指窗外各家住的,咂着嘴说:“恁说说,今儿咱缺啥?”高兴得根根眉毛都在乐。他还打着手势,嘴巴一张,即兴来了几句顺口溜:“现在吃不愁、穿不愁,扒去瓦房盖成楼;今昔变化实在大,人活百岁活不够。”五叔的脸上,洋溢着知足的幸福。
四
宴席就设在村旁的酒馆里,我与五叔挨着坐。席间,他笑声连连,幸福就挟裹在他平实的言语里:“如今咱和城市比,一点也不差,吃的穿的住的,娱乐设施也跟得上……”
我笑着说:“住得比我都强。”
“咋,不兴?不光住哩。”五叔笑着回了我一句。“就拿俺家来说,液晶大彩电、冰箱、洗衣机、电脑、空调,去年恁兄弟立业又换了辆越野车,手机家里有好几部,天然气工程正在施工,很快就装到家门口了。你说现在幸福不幸福?”说得满桌客人都乐了,五叔眼里的幸福也满满地往外溢。
五
隔墙大厅里,婚礼正在进行着。五叔告诉我,去年“村两委”换届,立业当选为新一届的村委会主任。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立业小时候的模样。
正说着,立业笑着来敬酒。我起身端杯向他祝贺时,立业兴冲冲地告诉我:“哥,一家人幸福不算幸福,全村人幸福才算幸福。下一步,咱要带领村民搞特色经济、家庭工厂、污水管网建设、淘宝电商服务……”听着村里的发展规划,看着满桌人的热切期盼,五叔幸福,我也自豪。
六
新中国成立70年来,城市和农村都发生了地覆天翻的变化,像五叔这样的家庭,只是千千万万个中国家庭的缩影,但一滴水可以折射出太阳的光辉——祖国在一日千里的发展,人们都在撸着袖子加油干。我相信:“五叔们”的幸福指数,会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