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双丽
李伯良先生家有很多三斤装、无名无批号无生产日期的壶装白酒,与酒柜上的那些包装经美的酒放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然,先生每每午餐时,必小酌一杯壶里的酒。
我不止一次问先生:“你怎么有那么多这样的散酒?厂家批号什么都没有,不会是假酒吧?”
“这不是假酒,这是我那个叫自云的学生给我弄的老头酒。”
“老头酒?还有叫这个名字的酒?”
“这是自云从他朋友的酒厂直接弄出来的,度数高,味醇正,合我的口味。因为我爱喝,所以他们就叫它老头酒。”李老师笑着解释道。
“哦,老头爱喝,就叫老头酒。”我品味着这个古怪的名字,直呼李先生为老头,是不是有点不尊重的意思呀?
2017年夏天,先生因心脏不好,需要在郑州做助搏手术。这个时候我才见到了先生口中的自云。他60岁左右,中等身材,微胖,让人过目不忘的是他那头白发,鹤发童颜,充满智慧。先生做手术,他亲自送到郑州,跑前跑后,直到手术顺利结束。
自云在漯河经营着一家医院,工作忙,不能等到先生出院,就先回来了。临回来时,他却悄悄在先生枕下塞了两万块钱,说:“你放心,我随时过来,手术后营养一定要跟上。”说完,转身离去,在门外默默擦掉眼角的泪。
先生终于出院了,大家高兴,在家里摆宴小聚,先生又拿出了老头酒。
看到先生身体状况不错,大家喝着老头酒,调侃着他们口中的老头,又聊着只有他们才清楚的各种趣事,先生和他们一样开心。大家都有醉意了,自云蹲在先生的椅子边,拉着先生的手,脑袋枕在先生的腿上,满头白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李老师,你知道吗?你在郑州那段时间,我多揪心,特别是手术前,我整夜都睡不着,生怕……我不敢想啊!今儿高兴,我喝得有点多,老师,你别生气,别怪我!”自云喃喃地说。
“李老师,他咒你,打他!用拐棍敲他!”众人起哄。
“老师打我,我不跑,我接受,老师能打动我,说明老师身体好!”
酒席在戏笑声中结束了。离别时,自云把他司机的电话号码给我,并再三叮嘱:“我平时忙,老师需要什么,你给我司机说。”又把司机喊过来吩咐:“你姐给你打电话,你第一时间到,半分钟都不能拖。”反复交代,反复说,就这么一个送别,竟长达数十分钟。
老头酒,老头,老师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