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剑
一
我是跟随吴承恩的脚步,来到阿婆寨的。
吴承恩来的时间,是1551年秋。那时,他正在新野当知县,筑陂堰,种柳树,修学校,施惠政,新野百姓安居乐业,好不快活。这天,吴承恩闲来无事,忽然想起酝酿已久的《西游记》,就想到山里面走走。
这一走,就是几百里。当他坐在阿婆寨的一块岩石上歇息时,眼前的景色一下子揪住了他的视线。只见两峰耸峙,簇拥着一座千年古刹。老树新竹,掩映着金色的殿台楼阁。山中藏寺,寺中含山。寺前河水潺潺,殿中钟声浑厚,好一派山水禅音,灵韵秀色!
吴承恩顿时忘掉一身的疲劳,跌跌撞撞地来到寺前。“大雷音寺”,他心中暗暗一喜,不由得念出声来,“这不正是我苦苦寻找的三藏法师求取真经的灵山圣地吗?”
入夜,吴承恩辗转难眠。“古寺无灯凭月照,山门不锁待云封。”他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在鲁山的阿婆寨,竟然会有这样一份大礼等着他。
我来的时候,也是一个秋天。吴承恩虽然离去,但他的作品《西游记》,早已成为霸屏的经典。“万花都落尽,漫山红叶烧。”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过来,将阿婆寨的妖娆渲染得淋漓尽致。
二
再往上走,就看到了一条溪,淙淙有声,让整个山谷都灵动起来了。
顺着溪边的栈道蜿蜒而上,栈道有多长,溪水就有多长。溪水贴着山石幽幽地流,欢欢地溅,给整个山谷带来一种不见风的凉爽。
在一处名叫“喊泉”的山凹处,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哟——嗬——嗬——”我们拿出罕有的粗犷,放声呼喊,声音立即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直冲霄汉。这时,奇迹发生了,一擎水柱从潭面上倏然升起,足足有几十米高。落下时,如天降碎玉,让人惊叹。
走着走着,就进了一片斛叶林。枝叶坚挺的斛叶树,笑对山风野露,散发着负氧离子的清香。色彩杂陈的岩石、碎砾间,各种野花傲然绽放。
三
在阿婆寨主峰大龙山巅的绝壁前,我们看到了一幅惊世杰作——楚长城。
与八达岭长城相比,楚长城显得原始、古朴、单调、粗糙、笨拙。我发现,楚长城全部采用干石垒砌的方式,依山势、关口、峡谷而修筑。《括地志》上称,楚长城“无土之处,垒石以固”。而今,这些遗存已有2600多年的历史,恐怕是中国最早的长城了。
我仔细打量着这些游走在悬崖峭壁上的防御工事,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敬意。这些石块,大小配合得体,石与石之间没有任何刮缝之物,城墙断面呈梯形构造。这样稳固实用的设计,蕴含了古人多少心血和智慧。
离楚长城不远的地方,是一座用现代科技建成的长260米、高317米的玻璃天桥。登上天桥,脚踏千仞空谷,头顶参天云浪,恍然如临仙境。
一边是饱经沧桑的历史遗存,一边是现代科技的最新力作。徜徉在这样的环境,会让人产生一种时空穿越的错觉。
四
下山时,我们看到了卧羊坪、瓦屋、土桥、四棵树、红石崖这样的字眼。原来那都是村名,每一个都意味深长。
在一个村落,我们看到了用红石头修建而成的石屋、石墙和石院。两棵苍老的古楝树,覆盖了一大片浓荫。几位老人倚坐在墙边,望着远山出神。村中的碎石路上,时时传来孩子们纯净的笑声……
已而夕阳在山,村里开始腾起袅袅的炊烟。院门开处,有人端着饭碗走了出来,都是自家种的青菜,还有酥甜的柿子皮馒头、玉米糁儿稀饭。这些纯天然的饭食,向我们诉说着阿婆寨淳朴的田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