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 鹤
去大理之前,大理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武侠符号,《天龙八部》的畅销让段公子和他的大理深入人心。这次去大理,也算安慰我多年的武侠情结。
走出人流拥挤的火车站,在志愿者的指引下,找到下榻酒店要乘坐的公交车。我一直认为,相比出租车的快捷和直奔目的地,公交车是感受一个城市的最好工具,而且乘坐公交车是融入当地最快的一种方式,在每个停靠的站点,感受这座城市日常的律动。
布景一样掠过车窗的各色门头,如果标题前没有加上大理的前缀,这和我住着的北方小城没有什么区别。这也能充分体现飞速发展的时代下城市差异日渐缩小的事实。
旧的农贸市场门前人来人往,早点铺子上写着各色吃食,两侧的公路边,盘腿坐着身穿民族服饰、头戴方巾的白发老妪,埋头忙活自己的活儿,一闪而过的图像让我不禁感慨:曾经的他们和这个旅游资源丰沛的城市一样,是这个城市的标签和图谱,他们标志着这个城市古老的传统和习俗。如今,随着商业化进程的加速,她们也成为旅游资源的一部分。在大自然馈赠的美景前,思绪已经停止了逸散,只剩下惊叹。眼睛不够用,手不断按下快门,这边还没有从碧树繁花的美景中缓过神来,那边已经错过了云山雾罩、烟海浩渺的梦境。这才是大理,这才是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淡了四季,聊寄余生的大理。
在大理,竹外桃花不再是眼前一亮的惊喜,车行一路,左苍山右洱海处处胜景,连绵成行。随手一拍就是明信片,眼睛时刻处在色彩的视觉盛宴中,白墙黛瓦、翠树红花是这里的背景,云霞蒸腾、烟波浩渺是这里的日常,在感叹中叠合新的赞美,在美的形容上凭空再多出无限个定语,让人这般语无伦次又陷入新的狂喜,这就是大理。
大理是一种酒,苍山洱海会让你微醺,踏上古镇青石板会让你长醉不醒。背靠洱海,面向苍山,如果世间真的有天堂,我相信这里就是最靠近它的地方。地势高低起伏,青石磬音回响,五颜六色的店铺,往来面带欢笑的行人。别具一格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优美的歌声和着吉他在空气中飘散,人人脸上浮现这梦境般的微笑。这就是大理,鼓舞升平相见生欢的大理。
白天的大理喧腾世俗,夜晚的大理世俗妖娆。明月当空,烟火升腾,来不及发思古幽情,就醉在这十丈红尘的繁华中。摩肩接躇的街市,挂着迷醉微笑的人们,散发着诱人光泽的物事儿,一朵朵花瓣被封印在透明的树脂中,串成不同形状的手链、耳环,守着小摊的安静妇人,问了价钱,贵了,还价,妇人摇摇头,仍是友好的样子。这就是大理,这单生意谈不拢也没关系,反正往来的人那么多,总有一个机缘巧合的主人。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安静地待字闺中,等待被有缘人带走,那些牦牛角做的梳子、刮痧板发着温润的光泽,我和孩子好奇地一一触过,却放弃了带走它的欲望;在手工制作的贺卡店留恋许久,最终挑中一套风花雪月的纪念卡,只因被封面上的话深深打动:谁的笔尖少年,在岁月中辗转成歌?这就是大理,我所感所触的大理,那些薄雾如烟的惆怅,在这里落泪成珠,那些心头辗转的往事,在夜色中吟唱如歌。
大理就像一场假面舞会,人人标新立异又泯然众人,可以奇装异服,可以风格混搭,一切以你的喜好为主。一阵雨过,把刚买的民族风围巾披在头顶,继续慢慢悠悠地晃荡。在大理,雨也要随时随地刷下存在感,人们的脸在雨雾中呈现出不真实的荒诞,人人都是一个小世界。在大理,你放下壁垒,坦陈心迹,泯然在一个自由的环境里,你可以扮演任何人,或许,你以为扮演的是别人,其实表达的是最靠近内心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