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悠
九月初的一天,路过黄山路,发现黄山栾正值花期,一树斑斓。远看去,枝头翻飞着嫩黄色的一团团雾岚,间或点缀些红的、粉的、青的、白的墨晕……好一幅流金溢彩的油画,煞是好看。走近了,画面上斑斓的颜色触手可及,在树下还能听见栾花的窃窃私语、细声吟唱。尤其是风不时吹落花瓣,微风时是“点点离人泪”,风稍大些,便是“最妙的是下点小雪”,栾花落在地上,人行其上,有踏雪之妙。
将车子停在路边,我站在树下,头上开着花,空中飘着花,脚下铺着花,我立于此,似乎也成了栾花一朵。路上熙熙攘攘,有不少人从我身边经过,总有三两朵调皮的栾花,落在他们的头发间或衣衫上,落下便不肯走了。在枯燥无趣的工作环境中待久了,偶遇这般情境怎能不引发我的诗意?我想起了杨万里在《中和节日步东园三首》中的即兴赋诗:“五出桃花千叶绯,团栾绕树间芳菲。攀来欲折还休去,看到残红教自飞。”又想起清代诗人黄肇敏游黄山,初见栾树即倾心,遂赋诗曰:“枝头色艳嫩于霞,树不知名槐亦加。攀折谛观疑断释,始知非花亦非花。”把栾树之美写到极致。
《植物名实图考》里描写栾树的语言极美:“绛霞烛天,单缬照岫。先于霜叶,可增秋谱。”我踏着落花走了一阵,如同走进栾花的诗篇。栾树是上古嘉木,历史悠久,《山海经》已有记载:“大荒之中,有云雨之山,有木名曰栾,禹攻云雨,有赤石焉生栾。”在《周礼》中亦有记载:“天子树松,诸侯柏,大夫栾,士杨。”故此栾树又被称为大夫树。
蒋勋在《此时众生》中也写过栾树:“普通植物大多是花儿极尽娇艳诱惑之能事,果实则像怀孕了的妇人般安静满足,仿佛所有的激情骚动都平静了下来,然而栾树这植物却相反,它的花儿是害羞谦逊的,果实却红艳一片,如花炽热,它所有的力量和美,貌似都在彰显着孕育的喜悦。”栾树真的是一种神奇的树,有些栾树花开正盛,满树金黄;有些半花半果,半是金黄半是红灿;有些却已结满果实,由三片果皮包裹着,挂满树冠,色彩艳丽炫目,到了秋末,逐渐发黑,直至枝头萧瑟陨落。一树花开绚烂,最后修行成几粒黑亮的种子,所有人世福报和日月精华都凝进了这小小的栾果之中。
小城的秋天把希望寄托在栾花的花瓣上,试图让秋天的气息从栾花上洇出去。事实上,栾树不负所托,它用它的诗意馥郁,给秋色增添了无限妩媚。随后,我在市区黄河路、五一路、文化路上发现了成排的栾树,在栾树花开时节,让它们尽显精致和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