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有梦
清晨五点多起床,我顺着小区道路漫无目的地前行。
一路上时不时有两只小狗嬉戏,看来是热恋的情侣在秀恩爱;不知哪个角落里有虫儿在低吟浅唱;又不知谁家树上的金黄梨子,散发出特有的香气;苹果已由青涩开始变得有些许红润。更多的是石榴树,个个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卖弄着风骚,有墨绿色的,有浅黄色的,还有浅黄中带点羞涩的一抹红的,挤挤挨挨挂满枝头,好像竞相向主人邀功似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做出夸张的卖弄。我的视神经居然有些疲劳。
就在这硕果累累当中,抬望眼去,自下而上的一袭绿色裙裾当中,我怦然心动!蓦然看见石榴树顶部有两朵石榴花,并且是并蒂的,红得那么耀眼,那么妖艳,那么不卑不亢。它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不管有没有路人注意,也不管是白天和黑夜,更不管是初秋还是深秋,它们就在那里。它们没有了夏花的热烈和浓郁,却透着一种质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如灵魂的清香。初秋是秋天的开端,浅浅的,淡淡的,需要我们用心去感受。
这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楼下的一对老夫妇。听人说他们两个是半路夫妻,六十多岁的时候,各自失去了另一半而重新组合在一起。男的腿脚不好且沉默寡言,倒是那老太太快人快语,经常与我打招呼,上班下班匆匆而过,我对他们并不熟悉。
有时候两男两女的年轻人来看望他们,老太太照样迎来送往,笑眯眯地说:“放心吧,你爸好着呢!”我估计是老头的孩子,看出来孩子们对老太太都很尊敬。还有的时候,是另外几个年轻人,老太太照样送出来,他们会说:“妈,你回去吧!我叔你俩开心我们就开心……”听起来是老太太的孩子。
中秋节那天中午,我出来买菜,看到他们家的年轻人带着孩子齐聚一堂,甚是和谐。老太太和老头穿梭在孩子们中间,为每个孩子拿吃的、喝的,两家的年轻人搀扶着两位老人出去吃饭。
每天早晨和傍晚,两位老人携手在晨光里、晚霞中,笑容那么灿烂、那么坚毅,相互搀扶着,没有一点嫌弃。这比起那些“闪婚闪离”的爱情不知要高贵多少倍!“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多美的黄昏恋呀!他不再孔武有力,她不再花容月貌,而最浪漫的事就是和彼此慢慢变老。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近段常常惊叹自己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爱情,没有山盟海誓,更没有花前月下,清淡得如同白开水的爱情经营到极致。
想到这里,我首先笑了,这对老夫妇和这两朵晚开的石榴花是何其相似啊!朝霞升起,远远看到那对老夫妇搀扶之下,踱步在晨光熹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