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聚坤
我一生最敬重的就是我的父亲。他一生吃苦耐劳,撑起我们这个家。别看他是个地道的农民,没有上过学,不识字,但他懂得做人之理,尤其懂礼仪。父亲农忙种庄稼,农闲做生意,开染坊、开食品店,所以我家不仅庄稼种得好,生意还很兴隆。这都得益于父亲良好的家训,我耳濡目染,受益匪浅。
做人要善良
父亲为人善良,每日总是乐呵呵的,我从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也从没见过他和别人吵过架。
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而我叔家有好几个孩子,平时,父亲和母亲就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母亲不仅仅替婶母管孩子,晚上还替她搂孩子,给他们做衣服,虽分门另住,但如同一家人一样。因为两家的厨房在一间屋子里,叔家的孩子只要见我们家的饭熟了,拿碗盛了就吃,从不分你我。他们常说:“我们都是大伯大妈养活大的。”
我姑家是望天岗的,姑姑有两个孩子,生活十分困难,父母便让他俩从小在我家生活。表哥常年多病,父亲背他看病是常事。如今,87岁的表姐提起我父亲还总是说:“俺大舅大妗待我真好,没有他俩,我早没命了。”
父亲不仅对亲人这样,对邻居也是如此,谁家借东讨西,只要张开嘴,父亲从不让落空。父亲做生意手中钱不断,借钱的人多,有的借了能还,有的借了不能还,不能还的他从不去讨债。他开染坊时,染布的有钱没钱都可拿走,没钱的,等有钱了再还。
父亲对来往路人也是如此,凡碰到卖针的、卖线的、补锅的、卖蒜的以及上门要饭的,只要没有吃饭,他都让人家到我家吃饭。
有一次,妻子诉苦说父亲不知道远近,不亲她这个儿媳妇。有几次村里来了说书的,没地方吃饭,他把我家刚做好的饭端给人家吃,结果让她饿了肚子。我劝妻说:“这就对了,你不知道咱的家训是‘自己吃了填个坑,人家吃了传传名’,人一辈子名声重要啊!”
做人要勤快
儿时,父亲常说“普天底下爱勤人”这句话。当时,我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就想:我们村有个人叫王勤,莫非是人们都爱王勤?我把这想法告诉了母亲,她听后哈哈笑道:“勤人就是要勤劳,不要懒惰,爱劳动。”
父亲就是个勤人。从我记事起,他就是我们家起得最早的人,从不见他睡懒觉,无论刮风下雨,还是春夏秋冬。早上起床,父亲不是清扫庭院,就是提着粪篮到村头拾猪粪牛粪,所以我家的粪堆比谁家的都大,庄稼也种得最好。下雨天,没活干,他也闲不下来,有时修个农具、家具,有时编个草鞋、竹筐,再不就搓根麻绳。总之,在他眼里总有干不完的活。有几年,生产队让父亲管理菜园,父亲把它管理得很好,让社员们总有吃不完的菜。冬天菜园里没啥活,父亲便在荒沟边开荒、种菜。
父亲开染坊时,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漂布、染布、洗布、捶布、晒布,都是按时按点来的,夜半起来翻缸是常事。他染的布质量好,色彩鲜,不褪色。父亲的忙碌让他身体健康,精神愉快;父亲的勤劳,也带动了我们全家人都勤快。我从小就没睡懒觉的惰习,总是早早起床读书写字。
做人要实诚
父亲开染坊,家里流水钱不断,他的钱从不锁在箱子里、放在柜子里,就放在我们睡的床的席子下边。我四五岁时,就已经知道钱能买很多东西,但还不认识钱的面值。我们家胡同口临街处,有个小饭店,饭店是近门的一位老太爷开的。老太爷烹调手艺好,除了能做各样荤素菜外,还会蒸小馒头和小笼包,并能打火烧。饭店的香味诱惑着我常到他店里玩。一日,一位叔叔买火烧时见逗我说:“光看不买,不知好歹,回家拿钱买呀。”我一想,是啊,家里有钱,我就跑到家拿了一张钱给了老太爷。他看了看钱,就给我了一个火烧。一个火烧我自己吃不完,就分给小伙伴们,接连这样好几次。
一日,见老太爷来找父亲,我心里就担忧会出事。果然,老太爷走后,父亲走到我面前,不轻不重地朝我脸上打了一巴掌后说:“小孩家不能手长摸短。”原来是老太爷把我每天给他的钱又送了回来,让父亲严加管教我。
父亲的家训还有很多,比如“自己能干的事别求他人”“不求兄,不求弟,只求自己争囊气”等。这些,都让我打心底里敬畏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