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素娜
晚上,我带着孩子来到广场。热闹依旧,各种人忙碌在各种声响里,但我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三个最多也就十一二岁的孩子,盘腿围坐在乒乓球台上,其中两人抱着手机低头忙着打游戏,另一个像献宝一样,神神秘秘地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抽出、放到嘴上,左手跟着摸出打火机,熟练地点上,深吸一口,炫耀似的看向低头忙碌的两个同伴。看他们忙得毫无察觉,赶紧又抽出一根,伸手递到对面那个男孩的嘴里,火机立马跟上。由于晚上风大,他打开火机两手捂着伸出去、点燃。全程无交流,却默契十足,让我瞬间想起所有资深烟民的表现。接着,他又转向另一个,同样的动作,只是两手捂着伸出去的刹那,可能出于平时一贯的警觉,也可能是我那出于职业习惯射过去的恨恨的目光刺到了他,他伸出去的双手在空中顿了一下,不过也就那么一下,并没有改变什么,依然向前、点燃。细细的香烟像他们还没发育好的精细的胳膊,忙碌地一明一灭,烟雾随风自由地飞舞。他叼着烟满足地看着两个同伴,那两人忙得毫无察觉……
我移开视线,无奈地走进广场,人太多,跳舞的、打球的、遛狗的、跑步的、打牌的、聊天的……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我突然失去了兴致,只是沮丧地走着,向前走着。猛地,我被一个小男孩撞到,又立马看到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从我身后蹿出,拉着小男孩教训:不要跑那么快,会摔倒的。小男孩太调皮,扭脸就跑,还叫着:哥哥追我哥哥追我!哥哥配合着追了上去,面对弟弟又踢又扑,他灵巧地躲闪着,头上布满了汗,却没一丝不耐,一脸宠溺,他们的妈妈在不远处看着小哥俩,一脸笑意。我忽然想起前面那三个在球台上盘腿而坐的男孩,他们的父母在哪里?如果也有父母陪着,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大概会变个模样吧?
也许有人会说:儿大不由娘。他不愿意和父母亲热了,长大了。我以前也这么认为,但我瞬间想到,孩子上了幼儿园后,背后有多少庆幸解脱的父母?孩子周末放假,又有多少焦虑崩溃的父母?陪伴若成了被迫,双方都痛苦、都想解脱,孩子不但越飞越远,还可能越走越歪。我又想到,更多的孩子放学回家后,父母只是眼盯着手机,偶尔腾出一只手挥舞着催孩子写作业的画面;想到自己在家吞云吐雾、一副活神仙的样子,却没意识到孩子正处于模仿阶段;想到孩子哭闹打扰到自己时,便一个手机塞过去的父母……生活太丰富,丰富到无暇顾及孩子,他便和你永远地疏离了。形形色色的失足少年,总有千篇一律的失足理由,陪伴是最暖的教育,没了陪伴,每个家庭都会冷若严冬。
我被一句响亮的“姐姐”惊到,紧接着一声甜甜的、拉长的“哎”拉长声音袭来,小姐姐手拉着弟弟一副骄傲的样子,旁边的妈妈笑得捂上了嘴。看得我一脸的羡慕,陶醉在他们暖暖的爱意里。
不得不说,陪伴才是最暖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