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悠
银杏树是十分美丽的。当我还在无声埋怨银杏总是不黄时,没承想,仅是一夕之间,银杏叶便全黄了,全然是“满地翻黄银杏叶,忽惊天地告成功。”我站在树下抬头看,树干挺拔向上,笔直地指向天空。在蔚蓝的天幕下,一朵云走到这里也要停下来看看,那些枝枝叶叶在树梢兀自抖开鹅黄的头纱,仿佛要与日光媲美似的,就那样站成了一个时光美人。
如果银杏树是一棵,随意点缀在城市的街角,就是一处点睛的风景,偶行至此,会因它兀然闯入眼帘而生出心动之感。如果是成排的银杏树,那种美就有点动人心魄,用语言很难说得清,所谓“大美无言”,大抵如此吧!你只能站在那里,和银杏站成一排,变成其中一片黄色的叶片,变成一个墨点,最后成为这天然画卷中的一部分。
或许是银杏为黄之故,而黄色是最能发光的色,常常给人以轻快、透明之感,充满了希望和活力。在这样的银杏树下漫步,就是行走在立体画卷里,觉得整个人都明亮起来,从视野到心胸,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轻松之感。银杏树不像别的树,它没有旁逸斜出的虬枝,它就是一棵树的样子,它在秋风里染上了一层阳光的颜色,把树叶变成黄花,开在路边,开在庭院,开在每一个路过它的人的眼眸和心上……脚下铺了厚厚一层银杏叶,叶落无声,脚步涉过,人又难免生出一些流年蹉跎的感慨来。
我喜欢银杏树,喜欢它的干净和简洁。在有阳光的日子,每一片叶子都像是刚在水里洗过一样,在阳光下闪着水粼粼的动人的光泽。即使是没有阳光的日子,它也能黄得耀眼。耀眼而不夺目,它是温和的,带着君子的谦和儒雅,懂得节制自身的欲望和情绪,与尘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能媲美瑶池仙境里的任何草木,也能在尘世的河畔自得风景,这就是银杏。我弯腰捡拾了一些银杏叶片,准备带回去夹书中,等到冬日落雪之日翻阅时,银杏叶翩然而落,如此,我便可以说:“下雪天,我的秋天才飘落……”
用几片银杏叶片留住秋天,只不过是我翻飞的思绪里一缕诗意的遐想。我站在银杏树下,听风吹银杏,风过处,那小扇子“哗哗”作响,初听是一首秋日的序曲,听得久了,思绪翻飞到无边无际的荒野;叶片每每翻飞一次,就是小小黄蝶振翅动鼓一次,自成的每一帧都是天地间最美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