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悠
母亲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就是喜欢种菜,在她的精心拾掇下,院子里唯一两块没铺水泥的土地竟成了精致的小菜园。地块虽小,可母亲收拾得有模有样,“瓜果半年粮”,成果颇丰,一年四季,全家几乎不用上街买菜了。
母亲的菜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年四季都热闹非凡,有生菜、玉米菜;有葱、蒜,有白菜、萝卜,还有黄瓜、茄子、辣椒、西红柿等。农谚说:“谷雨前后,栽瓜种豆”“头伏萝卜二伏菜”,虽然种菜讲究时令,有时候收了这种菜才能种那种菜,但是母亲手巧,只要一块塑料薄膜,几根藤条,就能搭出来个“塑料大棚”来。因此,即使到了天寒地冻的冬天,菜园里也总有几种蔬菜绿意盎然。
“一亩园十亩田”,种菜如绣花,是个细致活儿。我心疼母亲,“你如果想种菜,可以在网上农场种,何必那么辛苦自己种啊!”母亲笑笑,“傻丫头,自己种的菜新鲜营养纯天然,再说了,我享受的是种菜的过程。”我拗不过母亲,不忙时,也帮着她经营起菜园来。渐渐地,我竟也爱上了种菜,像苏东坡在《菜羹赋》里所说的:“汲幽泉以揉濯,待露叶与琼枝。”种菜的整个过程,无论是播种、施肥还是拔草、除虫,都其乐无穷。
春天播下种子,不用等到秋天,十天半个月后,菜畦里就会长出嫩绿茁壮的新芽,那些新芽,条播的行列整齐,点播的傲然不群,带着笑,发着光,充满了无限生机,一棵新芽简直就是一颗闪亮的珍珠。“夜雨剪春韭”是杜甫的诗句吧!清新极了,可不是,春天的菜园不就是一首清新的诗吗?那每一畦菜就是每一行诗句啊!
夏天的菜园最有意境。在丝瓜和豆角还未爬蔓儿之前,母亲就请父亲帮忙,围绕菜园四角栽上结实的木桩,然后在上面用木棍搭起坚固美观的架子,让丝瓜、豆角、苦瓜的长蔓儿能自由伸展。也就个把月,菜园就成了一个绿油油、清爽爽、生机勃勃的凉棚了。有时,俏皮的瓜蔓伸到窗前,“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在有星星的夏夜,推开窗,淡紫或淡黄、淡粉的小花映着点点星光,偶有微风吹来,一种醉人的馨香翩然入室,别有一番意境。
秋天的菜园最热闹。细长的豆角慵懒地展开身姿,从秧上垂下,绿得发亮,像细细的冰凌;再看那浑身疙疙瘩瘩的苦瓜,偶尔有一个长在棚子上被忘摘的,长老了就从尾部裂开,露出红色的籽,远远看去,真像裂开红唇笑了似的;再看那粗壮的丝瓜和南瓜,为了比谁更大,竟不惜形象,让“腰围”一个劲儿膨胀。最终,细细的藤蔓再也承受不起这两个“大胖子”,只听“啪”一声,它们掉进菜园松软的泥土里,被大地母亲温柔地接住;还有那火红的辣椒、酱紫的茄子、银白的四季梅,又红又黄的西红柿,都穿上了五彩斑斓的外套,秋日的菜园简直就是一场精彩的“巴黎时装秀”。
冬天的菜园有些冷清,因为蔬菜们都躲在温暖的“塑料大棚”里,细声细气地说话,他们一定是怕外面的风雪洞察大棚里的温暖,才不敢再那么张扬。但是等冬雪散去,春天一来,菜园又成了它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