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素娜
楼下的小吃店里,大姐一人忙前忙后,操作间和前厅只有一扇玻璃门之隔,她胖胖的身子穿梭自如。
大姐手脚麻利,嘴也麻利,手中忙活不停,嘴里也不停地招呼着客人,时不时地再闲聊几句。凡是来过店里的人,她都能认得;凡是跟她聊过几句的人,她都特熟悉——谁在哪儿上班,谁什么时候来吃饭,谁爱吃咸点,谁口味清淡。大姐厨艺好,人也豁达,生意很是兴隆,一到饭点儿,小店里就挤满了人。她又是招呼又是应和,又是擦桌子让座,又是切菜掌勺,胖胖的脸上汗珠直往下掉,她却总是不烦不躁地忙活着。
我偶尔去一次也总赶不上饭点儿,所以她不是很忙,做好饭就坐下陪我聊上一会儿。她的一对儿女,儿子马上大学毕业了,已经能够自食其力,不用花父母的钱了;女儿正上初中,成绩中等但很懂事,不挑吃穿还知道心疼妈妈。一提起孩子,她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意,一溜溜的皱纹怎么也伸不平展,很是骄傲呢!我羡慕她的日子,虽忙碌但惬意。她摇摇头说:“那你就错了,我的日子可远没你想象的那么舒服,但我不服输,我相信好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
她和丈夫是通过相亲认识的。丈夫家穷,她不在乎,她就看中了他的老实和稳重。“穷点儿不要紧,我们都长了两只手,只要肯干,就能过上好日子!”她总这么说。
丈夫也确实能干,先是出外打工,后来又做起了小买卖,家庭条件好了,她便关了自己的小店铺,在家里专职照看孩子。可前两年,丈夫说儿子大学毕业就要买房子了,要再拼一把,结果把全部身家都搭上了不说,还欠了几十万元的债务,丈夫连死的心都有了。但她知道后,没哭没闹,把女儿托付给公婆,一个人去南方把丈夫接了回来。
“我相信,只要人还在,只要我们还有两只手,就没有过不去的鬼门关!”为了让丈夫静心休养,也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她才又开起了现在这个小店。可丈夫经不起这样的打击,觉得负债太多,压力太大,前途渺茫,开始自暴自弃,甚至酗酒。
“儿女大了,也能理解你了,你就没想过离婚,摆脱他吗?”我问。
“他人挺好的,很老实,很顾家,他也是为儿子买房才到这一步的,所以我不生气。每天早上醒来,趁他清醒的时候,我就给他鼓劲儿。他需要时间,过段时间就好了。”说这话时,她的眼中没有消沉,只有坚定和向往。
在她的努力下,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丈夫,真的又出来工作了,一家人的日子又正常了。我说:“你还真是有福气!”她笑了,说:“别人都说我长得白白胖胖的,是个有福人,我妈总说人家看走了眼。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很有福,不管家里条件好坏,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不管我生意有多小,都有人来捧场,让我能为家出一份力;不管有多难,我都没想过放弃,该哭时我就哭,哭完一抹脸,该干啥干啥去,天大的事我都不往心里去,反而扛过去了。你说这是不是有福?”
是的,生活是个魔法师,我们永远不知道灾难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只要我们扛住了,“福”自然常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