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艳华
朋友打电话说,威哥走了。怎么可能?前天还听说,他在城里买的新房刚装修完,同事们正准备给他燎锅底呢?
“这事能瞎说吗!我也不愿相信,但是千真万确,同事刚参加完葬礼回来。”朋友坚定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我一下子呆坐在沙发上,双手开始有点颤抖,眼睛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威哥是我原来的同事,也是我的良师益友。师专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家乡的一所中学教书。初为人师,对于教学空有满腹理论,缺乏实战经验。为了提高授课水平,我经常搬着凳子去听老教师的课。都说文史不分家,威哥是学校的资深历史老师,也是早我两年毕业的师哥。威哥的历史课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他神采飞扬的讲解,惟妙惟肖的模仿,常赢得师生的阵阵喝彩,也给我这个新老师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初出茅庐的我非常崇拜他,经常听他讲课,向他请教有关教学方面的知识;当然,他也会把他知道的毫无保留地教给我。
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我的课堂教学取得突飞猛进的进步。工作上,他像老师一样耐心教导我;生活上,他像长辈一样关心我。我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一样尊敬、爱戴。每当心烦的时候我们一起谈心、相互开导,没课的时候一起打篮球、散步……时间久了,学校就炸开了锅,一对青年单身男女整天腻在一起,不谈恋爱干什么?我天真地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歪,让别人说去吧!
后来的一件事,让我被自己的天真打败了。一天晚上,我正在卧室安静地批改作业,被威哥的突然到访惊到了。他非常郑重又语无伦次地对我表白了一番,我愣怔半天,却一点不为所动。他黯然离去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他眼角有划过的一道泪痕。
从那以后,我们形同陌路。他变得如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沉默寡言。那段时间,我都在自责,想当面对他说声“谢谢”或者“对不起”,至少给他点心理安慰,但我始终没有这样做。
没多久,他便调到另一所学校,很快就结了婚。再后来,我也从乡里来到市里工作,也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没想到,那一别竟成了永别。
朋友说,他得了一种急病——红斑狼疮,原本不要紧的,开始当成平常的感冒治疗,第二天夜里,病情却急剧加重,在抢救中离世。
那一年,他才36岁,孩子刚满8岁,爱人还没有正式工作……
放下电话,我已泪流满面,还没有对他说声“对不起”,他却匆匆离开了人世。今生,我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这句永远没有说出的“对不起”,成了我一辈子的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