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伟
听妻子说,她幼时曾经做过三件事,每件事都可能被岳母责骂,但岳母从没这样做过。难道是岳母糊涂了?可是当时她还年轻,不可能不清楚。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一件事:妻子八九岁的时候,岳母的身体不太好,经常头晕,医生给岳母开了一袋葡萄糖粉。回家后,岳母把葡萄糖粉倒进一个空罐头瓶里,早晚冲茶喝。有一次,岳母喝的时候,被妻子发现了。妻子很好奇,就趁家里没人,打开瓶子尝了尝,真甜!当时农村生活水平低,小孩儿很少有零食吃,对妻子来讲,就像发现了金矿,时不时吃上两口。天长日久,瓶里的葡萄糖粉越来越少。有一天,岳母在吃饭的时候说:“罐头瓶里的葡萄糖粉怎么那样少?可能我吃得太多,以后可不能多吃了。”妻子一阵窃喜,看来岳母不知道,不过以后她不再偷吃了。
第二件事:妻子小时候,家里有一辆自行车,只有岳父骑。妻子在外面玩耍时,看着别人骑着车子飞驰而过,非常羡慕,总想找个机会骑车,但家人嫌她小,不敢让她骑。有一天,妻子趁着家里没人搬来凳子,攀上自行车的车座就蹬起来,越蹬越快,结果车子倒了,她也摔了下来。正当她庆幸自己没事的时候,一看旁边,糟了!家里和面的大瓷盆被倒下的车子砸裂了一道口子。这可怎么办?岳母中午和面时看到盆上的口子,自言自语地说:“盆子啥时候烂了这么大一个口子?我咋不知道呢!”妻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第三件事:妻子上小学四年级,临近放暑假,当时中午吃过饭,到学校还有很长时间才上课,天气又热。学校旁边有条小河,学生们总是在那里洗脸、洗头,打水仗。有一天,妻子正准备出门,突然发现桌子上有一把新梳子很好看,就把梳子装进口袋,一溜烟地跑到河边。妻子让小姐妹们看自己的梳子,“咦,真美!”“回去,我也让我妈买一把。”听着同伴们的夸奖,妻子更得意了。正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打铃了,快走吧!要不就迟到了。”妻子心里一惊,手中的梳子掉了下来,正好摔在一块石头上,一个梳齿摔断了。放学的路上,妻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一直惴惴不安。“新买的梳子摔坏了,这顿打是跑不掉了。”回到家,妻子把断了齿的梳子有意放在桌子的角落里,生怕岳母用到它。岳母梳头时,找了好大一会儿,疑惑地说:“真奇怪,梳子断了一根齿,我咋不知道呢?这记性!”妻子在旁边强忍着没有笑出声,这一劫,又逃过了。
我对妻子说:“这有啥,找时间问问妈,看她当时是不是糊涂了?”去年春节,我们去看望岳母,说起了这些事。岳母笑着说:“难得你们还记得这些事,我真糊涂了吗?明白着呢!不过我想,当时生活条件差,你也没吃过啥,就当是零食吧!女孩都爱美,东西坏了一点,还能用。要不,当时打你一顿,你现在还恨我吧!做父母的,有时糊涂一些好。”我们都笑了,但我发现,妻子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