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梅
好久没吃爆米花了,一到冬天,就想念那种香喷喷的味道。看见超市里摆放的那些爆米花,就兴奋得不得了。看了看标价六元一小袋,毫不犹豫地买了一袋。
当拆开袋子时,那股清香扑鼻而来,依稀感觉和童年时代的爆米花没有多大差别,只是入口即化那种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
童年有许多乐趣,爆米花只是其中之一。每年秋天过后,我们就眼巴巴地盼望着大街上突然到来一位炸爆玉米花的师傅,满脸黝黑、露着洁白的牙齿在向我们招手微笑。
那时候,家家户户的墙壁上、树杈上、屋檐下都挂满了成串的玉米,满院子黄澄澄的甚是好看。入冬后,地里没啥农活儿,炸爆玉米花的师傅就该出动了。他们拉着架子车,上面放个小火炉,一大袋煤炭,一个小风箱和一个爆米花的机器,就可以做生意了。每到一个村子,找个宽敞避风的小巷子,把火炉升起来,然后把爆米花机放在火炉上面,先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玉米炸上一锅,弄个响声,村民们听到响声或闻着香味不约而同地就赶来了。
我家第一次炸爆米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天,听说有炸爆米花的来我村了,我和姐姐一人端着一大碗玉米,一人挎上个竹篮子,一路小跑去找那个炸爆米花的“所在地”。穿过几条巷子才看见那里围了好多人,走近一看大人们在一旁排着队,小孩儿围成了一个圆,我只好见缝插针挤了进去。
只见地上摆着用半截铁桶做成的小火炉,炉火上架着黑乎乎像大炮一样的爆米花机,爆米花师傅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摇动着那个“黑机器”,我们这些小孩子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围在中间。因为我个子矮小,一会儿可把我挤出了“包围圈”。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团白烟升腾而起,热腾腾、香喷喷的爆米花嘣得四下分散。当时吓我一跳,立马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等我回过神来,看见那些小哥哥小姐姐们争抢着捡拾地上散落的爆米花。而我呢,一个也没抢到。看着他们个个吃得津津有味,那诱人的香气让我的口水喷涌而出,真想上去从他们手中抢一个尝尝鲜。
终于轮到我家了,他们都已经尝到了“甜头”,不再那么拥挤了。姐姐在一旁嘱咐我说,等到出锅的时候,让我捂住耳朵,然后把脸背过去,等响声过后再捡拾地上散落的玉米花。
我在姐姐的保护下,勇敢地站在最前面。只见那位师傅把爆米花机器倒立起来口朝上,把玉米倒进去,然后拿起一个小扳手样的工具把它扣严实后放在了火炉上。这位师傅戴着一双破手套,一手拉风箱,一手摇黑色的锅,手柄处还有一个圆形钟表。他一会儿往炉火里添几块煤炭,一会儿用铁钩钩一下炭火,那火苗立马往上猛蹿。
炸一锅爆米花需五六分钟,时间一到,只见这位师傅一只脚踩着黑锅的中间部位,左手拿起一个小钢管撬开黑锅的顶端,瞬间“嘭”的一声将玉米翻飞到布袋里。然后这位师傅将布袋口放进竹篮子内,“哗啦啦”一竹篮子白里透黄、香喷喷的爆米花就成了我们日夜盼望的一顿美餐。
每出一锅,孩子们就兴高采烈地疯抢,大人们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炸一锅玉米花能盛满一竹篮子,只需两角钱。有的农户干脆炸上两锅足够一大家子品尝了。有些农户端来一碗大米,还买来一小包糖精,放上半包掺在玉米或大米里面,爆出来的米花就好吃多了。爆米花吃够了,孩子们追着、打着、闹着,打闹声和嬉笑声冲破了寒冷,也冲破了小巷。整个村庄都弥漫着爆米花的味道,它把我们的童年都幻化成一个甜蜜的梦。
今天,随着时代的变迁,新型的爆米花机器有多种多样,插上电无烟无尘,随吃随爆很方便,而且口味也是多样化的。但仔细品尝后,再也找不到孩提时代那些爆米花的味道。也许我们怀念的不是那时候的味道,而是童年里那段香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