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 辉
我阅读过刘庆邦的诸多小说作品,特别欣赏他对女性的深刻理解和细致刻画。他塑造的女性人物形象丰满、性格各异、处境不同且数量众多。为什么刘庆邦偏爱写女性的作品呢?
他曾直言不讳地说:“我认为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写到女性,才容易动情,容易出彩,作品才好看。”
刘庆邦的绝大部分作品是对乡村诗意的追求,使人物的活动、心理与自然景物高度和谐,具有天人合一的美感。比如《梅妞放羊》中的梅妞、《毛信》中的毛信、《响器》中的高妮、《女儿家》的红裙和作者倾力诉说的“娘”和“母亲”,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女性,她们勤劳、质朴、贤良、聪慧,以鲜明的个性群像,拓展当代女性文学画卷。这恰恰印证了刘庆邦所说的:“是的,我笔下的一些乡村是我记忆中的乡村,是理想的美化后的乡村。它是我对农耕文明的回望,寄托着我的思乡和怀旧之情。”
当然,刘庆邦也写了不少矿区女性,但是从根本上说,这些人几乎都是根在农村的迁徙者。在长篇小说《黑白男女》中,作者精心刻画了卫君梅、郑宝兰、杨书琴、蒋妈妈等一系列女性形象。她们都是普通矿工的家属,在灾难突然降临时,人性中固有的友爱与善良便彰显出强大的内在力量。这种无形的力量能够穿针引线,缝补心理和精神上的裂痕,为重新修复生活产生无穷无尽的活力。
在作者的笔端,有大量篇幅是描写幼女、少女的天真无邪和母亲大爱无疆的。以他的早期作品《梅妞放羊》为例,十岁的梅妞一天的生活是从放羊开始的。放羊,在村南的河坡里,这儿没有人,蓝蓝的天,暖洋洋的太阳,轻柔柔的风,满坡青草满地花,草儿长得旺长得嫩,黄色的蓝色的红色的小野花围绕在梅妞和羊身边。她让羊吃花朵,羊只是闻闻,转头又去吃草,她就觉得这羊前世是一个爱花的人。有时梅妞会毫无禁忌地放声歌唱,她唱的是:羊啊,你的亲娘在哪里呀?你的亲娘不要你了,你是个没娘的孩子啊!她看见羊的眼圈比刚才还要湿,接着唱:羊呀,没有亲娘不要紧呀,没人要你我要你,我来当你的亲娘吧……
在刘庆邦的创作里程中,是把更炽热的情愫融汇于大写母亲的形象里。《平原上的歌谣》是“中国第一部深度描写三年大饥荒”的作品。在后记里,刘庆邦告诉读者:“这部小说是献给我母亲的。父亲死时,我们姐弟六个还小,大姐最大十三岁,最小的弟弟还不满周岁,上头还有一个年近七旬的爷爷,一家八口全靠母亲一个人养活。为了多干活,多挣工分,母亲从妇女队伍中走了出来,天天跟男劳力一块儿干活儿……”凡是亲身经历过“三年困难时期”的人,凡是看过这本书的读者,无不为作者真实的写照而叫绝。“母亲”是那个时代最真实的代表,更集中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刘庆邦被誉为“短篇小说王”,也有人把他称之为“新乡土作家”。而刘庆邦则说:“无论什么样的称谓,都是别人的事,对作家来说是无所谓的。”笔者十分赞赏他的谦卑,也对他笔下千姿百态的女性逐个研读后赞叹不已!相信,无论是谁,读完以后,都会在无形中接受一次“真善美”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