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人 陈猛猛
老街确实很老了。
自小在老街长大的我,极痴迷它的市井文化,那是充满生机、活泼响亮的。老街每一个生活日常,无不充满着喧嚣和活力,狭窄的石板路,拥挤的小商铺,蘑菇般冒出来的一个个小型超市、饮食店、胡辣汤店、炸油条摊、药房……老街在一年又一年岁月更迭中也老成了古董。调皮顽童在街角旮旯里撒欢儿,健谈妇女在街头大声不停嚷着话,袁大叔在叫卖热豆腐,大姑娘来回穿梭炫耀新衣服,青菜摊前刚摘下的水灵灵的时令蔬菜,不是很整齐地摆着……容纳一切又包容一切的老街,是我们都熟悉的红尘生活。
我无数次地从老街穿过,两侧是小巷,十字街路口的抹角楼总是人来人往,大有“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气势。男男女女总是忙忙碌碌打发着时间,老老少少也喜气洋洋,他们习惯了这街巷生活,日子流水般一点点淌过,悠闲而自在。时光模糊,岁月恍惚,有时候站在老街石板路上,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风中的往事一点点弥散开来,我们那一茬孩子,曾在老街的巷子里玩藏猫猫的游戏,你追我赶的嬉笑声洒满老街各个角落,俨然成了飞来飞去相互追逐的小麻雀。直到整条街都飘出了饭菜香,荤的素的,甜的咸的,顽童被饭菜香味勾引得直流口水,才想起来要回家吃饭。幸福的是,总有一口锅里备好了刚做好的饭菜,等着尽情玩耍后累得一塌糊涂的孩子饱餐一顿。
历经沧桑的老街,收藏了数不清的动人故事,值得在每一个洒满阳光的午后,细细品味。在外地求学多年,又离开故乡参加工作的我,找了个空闲再次走进老街。一幕幕往事不停闪现,忆起当年玩藏猫猫的儿时玩伴,还有我那个叫欣欣的同桌站在老街拐角处,张开水葱似的手指,递过来一把香喷喷的炒花生……而现在,小伙伴们却不知哪里去了。老街依旧在老地方,旧貌换新颜,陌生又熟悉。于时光的风中,我的回忆里飘过一个个曾经很熟悉的面孔,他们曾经在老街上出入,认真地经营着每一天的日子,为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用尽了一生的智慧。
对有些人来说,老街是荒芜的过往,是一段逝去的光阴,一经远离便永远不再去寻觅。可于我而言,记忆的窗棂始终挥之不去有关老街生活的点点滴滴,它是乡愁中最浓重的笔墨,深深藏于心田,如一坛陈年佳酿,盛满那些年的百味人生,散发着悠远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