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人 侯世民
一
刚上班那几年，我每年放鞭炮总是要用竹竿，有一年找不到竹竿了，就用扫帚把挑着放，因为把儿太短，炸到了邻居的玻璃。之后的几年，我干脆不放鞭炮了。
又过了些年，我准备了一根长竹竿，专门用来放炮。尽管如此，我还是怕惊扰邻居，总是跑到楼下燃放，然后再上楼吃饺子。小时候过年，家里一挂鞭炮就齐了，后来需要买六七挂——腊月二十三祭灶一挂，除夕晚饭时一挂，凌晨起床一挂，初一早饭时一挂，大年初五时一挂，正月十五放一挂，正月十九还要放一挂。这还不包括上坟祭祖用的，大的、小的，还有小孩子玩的花炮，每年都要买上一大兜子，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好。后来，我嫌麻烦，也就不买炮了，到书店买几本新书过年。有几年心情不好，我干脆连春联也懒得贴了。每年春节，看完春晚象征性地吃点饺子就睡觉，睡醒了一家人领着孩子逛公园，到了正月十五就抱着孩子看花灯。如此多年，感觉也挺好。
二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小时候过年，总觉得比现在热闹。“腊八祭灶，闺女要花，小子要炮。”那时，家长可没有那么多闲钱让孩子们买这买那，孩子们只有自己想办法，没有钱买，就去拾炮，自己找乐子。
吃除夕饭了，鞭炮响起来，不久就悄无声息了，激不起孩子们的兴趣。如果谁家买了一挂很长很长几万头的鞭炮，那户人家一定会聚集很多小朋友，他们在期待，尤其是惦记着最后的几个大雷子。
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一阵一阵的，声音时远时近，偶尔有一个大的，“咚”的一声，像是打铳的声音，真是过瘾。到了最后有几个大个的，很粗，很红，很诱人。等不到那“嘭”的一声响，小朋友们都已经挤到烟雾阵里了。
三
在农村放炮，一般是把鞭炮挂在树上，不用竹竿，省了许多事。那些返潮的、掉到雪地里的、被震灭的鞭炮，就成了我们的战利品。大的、小的，到哪一家都会捡到几个，等到天亮了，每个人都收获多多，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棉袄兜、棉裤兜都塞满了。
放鞭炮的时候，大人总要叮咛，不要慌，等放完了，再去拾。小孩子总是心急，鞭炮一响就往跟前挤，看到哪个没有开花，就会上前用一只脚踩住，两只手捂住耳朵，防止它炸开伤到手，也防止震坏耳朵;有性急的，抓住就往兜里装，鞭炮就在这个瞬间爆炸了，结果不是炸到手，就是炸坏了棉衣棉裤。在我印象中，几乎每年村里都有小孩子被炸伤手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那时候虽然不富裕，但是家家都很和睦。小孩子来了没有糖果、瓜子，就让吃馃子，我们是来拾炮的，惦记的只是鞭炮。聪明的家长会拆下几个分给小朋友，那是最意外的收获了，也是我的一份小小期盼。
捡拾来的鞭炮，有多种玩法。炮捻长的，直接点着燃放;炮捻短的，就拆开，把火药摊在一张纸上，积累到一定时候，把火药平铺，然后从边上点燃纸，火药会“噗”一下闪亮，一股黑烟升起，一切化为乌有，十分有趣，我们叫这种玩法为“吡花”。
还有一种刺激的玩法，打手枪。手枪是用自行车链条的链节、橡皮筋、粗细铁条等物件扎制的，有扳机，以粗铁条或者老式窗户的搭扣当撞针，用火柴头的火药当引火，然后举起手枪，瞄准目标，扳动扳机，啪啪地响，好像真枪响一样，虽然有些危险，男孩子不怕，总是玩得很过瘾。
放完了鞭炮玩烟花。在我小时候很少有人玩烟花的，那时候穷，鞭炮也没有那么多花样。我的一位同事比我小十多岁，小时候放烟花，他应该直着向天放，但因没有掌握好角度，斜着就放出去了，花团飞到了马路对面路人的怀里，衣服被烧坏了，脸也熏黑了，幸亏没伤到眼睛。当时把他吓傻了，家长又是赔钱又是赔礼。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敢放鞭炮玩烟花了。
四
人真是奇怪，能放的时候，不曾大胆放;一旦不能放的时候，偏还有些恋恋不舍。虽然现在过年不放炮了，有时候还真想放挂鞭，可是行动起来，还真不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楼上放炮不安全，在楼下面放也不安全;楼前是汽车，屋后是电车，也就只好作罢。再想想新年来临时候炸响的鞭炮声，你不想听，它也直往你耳朵里钻;那空气中的火药味，你不想闻，它也直往你脸上扑，不觉又产生一种厌恶，放鞭炮的想法也就没了。
其实，过年不燃放烟花爆竹，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来表达我们的喜悦心情：讲一讲故事，看一场表演，跳一跳广场舞，来一曲红歌，尝一尝美食，品一品香茗，逛森林公园，赶河上街庙会等，都是不错的选择，还可以到文化馆、博物馆、图书馆等过一个别样的新年。
时代在发展，过年方式也在变迁，随着打造碧水蓝天环境的需要，就让我们把鞭炮声留在记忆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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