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红丽
一提到饺子,口水就不自觉地往外流。同样的食材,煮成一锅菜,倒也平常,一旦做成饺子,吃起来就格外香。不仅仅因为饺子好吃,还因为饺子里包着欢乐、团圆和深深的情感。
每逢周末或者节假日,只要孩子们在家,母亲就张罗着包饺子改善伙食。一群小孩子争抢着帮忙,他们明明不会干、干不好,不让谁干谁还不乐意。那场面可真是热闹,想不开心都不行。这个的饺子包不住了、那个的饺子露馅儿了。母亲一边擀饺子皮,一边教他们,一边救场。女儿倒是静悄悄地不说话,包得很认真。母亲一看,她包的饺子根本看不出馅儿。“看戏看旦儿,吃饺子吃馅儿。你包的饺子里咋没馅儿?”母亲忍住笑。“这才是真正的‘扁食’。”她姥爷在旁边赶忙打圆场。再看锅拍子上,奇形怪状的饺子啥都有,大的、小的;有的趴着一动不动,有的扛着大肚子;有的歪着头,还有的似乎没有一点儿力气。包饺子的人呢,一个个两手粘满面粉,衣服上、脸上也是,他们开心地称自己是白胡子的“老爷爷”。
我已经插不上手,只有充当“火头军”烧水准备煮饺子。本来父亲才是包饺子的主要力量,看着一窝子孩子热热闹闹抢着干活,他自愿退居二线,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后继有人了,后继有人了。我可以‘退休’了,今后不用伸手,光等着吃了。”饺子煮好,孩子们争着让他先尝自己包的饺子,父亲吃到一个三层皮的,里面根本没有馅儿,笑着说:“还是三个孙子最亲我,一人包了一层皮,吃了这个饺子我一年都有福啊!”大家都笑起来。最开心的是父母,他们图的就是家人在一起的热闹,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对父母来说,饺子也是生活富裕的象征。我小的时候,父母包饺子时我也常常瞎凑热闹。我特别羡慕父亲包饺子的技术,只见父亲两个大拇指压在两个食指上面,四个手指头并在一起,把填好馅的饺子皮轻轻一捏,当父亲松开手时,一个饺子就已经捏成了。捏好的饺子站在锅拍子上,挺着鼓鼓的肚子,很威风的样子。我一边学着父亲包着饺子,一边和父母聊天,聊起他们的小时候。父母说:他们小的时候,只有过年才能吃上饺子。孩子们多、饺子少,还没解馋,就没有了。饺子馅也是萝卜多肉少,根本没什么味道,但是他们依旧吃得很香。我一直以为父母和我一样,什么时候想吃饺子就可以吃,可以一次吃过瘾,甚至吃撑,和父母比,我感到自己真的很幸福。父亲说,这都是时代变了,国家的政策好,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以前这样的生活连想也不敢想。现在,人们想吃饺子随时可以做,或者去超市里买现成的速冻饺子。做饺子馅的食材更是五花八门,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
我喜欢吃母亲做的饺子,从来都是吃不够。不管是有肉的荤饺子,或是没有肉的素饺子。我们家过大年时都是吃肉饺子,到了正月十五以后才吃素饺子。素饺子的主材料是萝卜、豆腐和大葱,盘好的饺子馅还要用植物油在烧热的锅里轻轻翻炒一遍。清代何耳在他的《水饺》诗中写道:略同汤饼赛新年,荠菜中含著齿鲜。最是上春三五日,盘餐到处定居先。俗话比较直白:正月十六吃了荠荠菜扁食(即饺子),既不咳嗽也不喘。乡下人更喜欢去田野里挖回来一些荠菜,做素饺子馅,看起来颜色翠绿鲜嫩、吃起来口感鲜美,还养生。
饺子除了能吃,它还饱含几多牵挂和思念。悄悄地,春节又在不知不觉中临近了,在外打拼的人们快要回来了,家里的人也在盼着他们早点回家过年。“年三十儿,包饺子。”过年时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一齐动手,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更加热闹,所有的思念和牵挂都深深包在香香的饺子里,年年、岁岁,团圆、欢乐、祥和。
现在有很多外国人也喜欢上中国的春节,和中国的家庭融在一起包饺子、煮饺子、吃饺子。与其说他们喜欢过中国的春节、喜欢吃中国的饺子,不如说他们更享受这种家人团聚的欢乐,家庭里的浓浓亲情。当这些外国人回到自己的祖国,把有关饺子的故事也带向世界各地。香喷喷的、小小的一枚饺子,不仅饱含着深深的情意,传承着中国美食文化,也把中国人的热情、友谊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