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阁
每每与他相对而坐,看到他那逐渐发胖的体型、眼角的皱纹、满头花白的头发时,我就会感叹岁月的无情!关于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我不得不提。
他是我的伴侣,在我内心并未把他当成要依靠的大山,而是当成一起奔跑在生活轨道上的挚友。我们相识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结婚于九十年代初。
他是位重情重义、性格开朗直爽的人。缘于他的真性情,善于吃苦耐劳的品行,我对他一直不弃不离。他文化层次不高,但有一技之长,每次给儿子打电话,总是简明扼要:“上学就把专业知识学精学透,如果上学不行,就去学门专业,将来有个吃饭门路。”这是他半生积攒的经验,也是他直来直去性格的体现。他总说:没文化,得靠力气吃饭,不能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干。如他所言,靠一双勤劳的双手,我们养活着一家老小,供养着儿女读大学。虽然女儿已大学毕业,儿子也将学业有成,可他不安于现状,一直打拼在城市。
记得儿子两岁那年秋天,他骑摩托车载着我和儿子高高兴兴地回娘家,去帮父亲掰玉米,可到父亲家时,却大门紧闭。我以为勤快的父亲早去地里干活了,我们赶忙掉转车头直奔田间,却不见父亲的影子。我突然想起,家里的大门未上锁,便感觉不妙,赶忙又回到家门口,用力敲门,仍无人回应。这时,只见他利索地一脚蹬着院墙的砖缝,用力翻过院墙。他站在里面说:“大门里面别着,是不是父亲还没起床呀!”我心咯噔一下:不可能!父亲总是六点多起床,现在已八点多了啊!
说话间,他已把院门打开,我抱着儿子匆匆向正屋门口跑去,听到父亲正无力地呼唤着我的乳名。可堂屋门紧闭,一时无法打开。情急之下,他急中生智,把门的一侧慢慢滑动,露出一道缝隙,然后脱下外套侧着身子钻入门缝,又把门装好后,才把两扇门打开。瘦弱的父亲半个身子搭在床边不能动,两眼闪着泪光,挥起能动的右臂说:“早上起床突然感觉头昏脑涨的,怎么也直不起身子。”
这时,他拉起慌乱的我说:“别哭了,快去找医生吧!”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乡村没有汽车,没有电话,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三叔的牲口车,我们拉着瘫痪的父亲,赶到了三十多里外的县人民医院。因我带着幼小的儿子,无法陪伴在父亲身边,只好把所有重担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跑前跑后,夜晚陪护父亲。为了不让在外打工的弟弟担忧,他一直隐瞒着父亲的病情。父亲病情稳定后,虽大脑清晰,但生活不能自理,谁来照顾他就成了一大难题。这时,他又一次站出来说:“拉我家吧!”
就这样,父亲住进了我家,他请来一位老中医为父亲医治,每天去给父亲输液、量血压、按摩,并学会了如何帮父亲按摩。记得一天晚上,天突然下起大雨,那时正播种麦子。他劳累了一天,早已筋疲力尽,收拾停当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我和父亲都让他早点休息,但倔强的他拉上一把凳子坐在父亲床边说:“不坚持按摩,啥时候能康复啊!”便伸出有力的双手,为父亲按摩。
在老中医的精心医治和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父亲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后,奇迹般地会站了,后来沿着绳子慢慢学会了走路,而父亲在我家一住,就是七年。七年里,他侍奉父亲从无一句怨言。
人们常说:相爱容易,相守太难。有多少夫妻在漫漫人生旅途上,走着走着散了,爱淡了,情断了。但我想,如果把相爱的人当成生命中的贵人、恩人,即使爱淡了,情也未了!
今生有他相伴,人生路上无论遇到多大的风雨,我心中都会一直充满阳光、充满温情,也对他有满满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