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自嘲是个数字肓。从小,我的数学成绩就不好,整个求学时代,成绩及格的次数寥寥可数;也一直对数字不太敏感,人到中年,除却基本的生活计算外,碰上稍微复杂的数字关系,我立马就蒙圈。
但这个春天,我却对数字格外的敏感与关注。
自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那一个个每天确诊的病例数字,每个上升或下降,都时时揪紧着我的心;三月春暖开花时,疫情防控形势持续向好,那一个个递减的数字,让这个宅在家中的春天格外美好。
这个春天,我在数字的王国里,与时间一道,和它赛跑……
一场20分钟的相见与别离
2月7日9时27分,一辆鄂A牌照的车来到项城高速口,一对年轻的夫妇,因为要支援湖北,抗击疫情,遂选择将8个月大的女婴送回老家由老人照顾。20分钟后,夫妻二人通过相关部门开辟的绿色通道回到家中,将女婴托付给家人:隔两三个小时喂一次奶粉,一勺奶粉配30毫升温开水,晚上8点入睡……这一声声叮咛、一点点交代,是年轻父母的不舍与牵挂;那一声声啼哭,是婴儿对父母的依恋与挽留。
这个名为《一场20分钟的别离》的短视频,让我几度落泪,视频中的这对年轻夫妻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让我肃然起敬。我也是一位母亲,也只有做了母亲,才能懂得和体会这种别离要经过多少内心的挣扎和煎熬,要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也经历过别离。
记得儿子10个月大时,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我不得不选择给他断奶——为了断得彻底,我狠狠心让母亲将儿子带回了老家,分开的那三天两晚,我真的是度日如年。晚上睡前,听到儿子在电话里撕心裂肺的哭声,简直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这是成长过程中母亲和孩子必须要经历的断舍离。虽然我和孩子每过一年便会增加一岁,但我们仍在一天天地拉开距离。儿子在一天天成长,我在一天天老去;儿子一天天变得健康而红润,我一天天变得衰老而苍白。我每一分每一秒的付出和陪伴,积沙成塔,将一个小小生命的肉体和精神一点点填满。我每天都在记录他的成长轨迹,他的第一次走路、第一声喊出妈妈、换第一颗乳牙、第一次单独穿衣服、第一次自己洗澡……这时候,数字与时间在携手前行,大与小、上升与减少,数字在变化,时间在游走,它们唱响的是一曲母与子共同成长的生命乐章。
多年前,我的一位初中同学,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南下打工,刚出生三个多月的孩子,也不得不暂时放在老家由老人抚养。离别那天,从漯河到广州的绿皮火车跑了二十多个小时,她也流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眼泪。后来,她拼尽所能,创造条件,终于在最短时间内将儿子接到身边生活、上学、陪伴。
她说:“与孩子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我都度日如年,那时候,每每拨通老家那11位的电话号码,我都觉得那11位数字是一把把利剑,直刺我心。我不能当甩手掌柜,为了挣钱而错过孩子的成长和陪伴。”这时候,时间与数字在对话——那是亲情与别离的深情对话,是人间亲情的对话,它让一位母亲为母则强,从索取学会付出,从依赖学会独立。这种对话,是动人的亲情写意。
我们的别离,与视频中的20分钟的别离,是小我与大爱的碰撞,是付出与接受的衔接——没有他们的别离,就没有我们可以实现的日日陪伴,我知道,我们因宅着而不能外出、不想待着的家,正是他们想回而暂时不能回的心之所向。
谢谢你们,谢谢那些为了我们与家人不别离,而选择了别离的逆行英雄们。
3分钟的定格与凝视
截至2020年4月3日24时,我国的新冠肺炎死亡病例是3326例。他们中,有耄耋老者,有风华青年,有医务人员,有学术大师,也有无法被记录的“无名者”……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疫”中,有人永远留在了战场。他们的付出与牺牲,让更多的人迎来了春天。
4月4日上午10时,为表达对抗疫牺牲烈士和逝世同胞的深切哀悼,全国举行了哀悼活动。三分钟,防空警报拉响、汽车鸣笛、行人驻足;三分钟,活着的我们,用心向逝者默哀,致以我们最高的敬意;三分钟,短暂的定格与凝视,感谢他们的负重前行,为我们撑起了生活的岁月静好!
三分钟,180秒,于时间的长河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于很多人来说,又是那么的漫长和美好。
记得两年前,我曾观看过陈可辛导演的一部《三分钟》的短篇作品,讲述的是一位列车员母亲过年期间在列车上值班不能和年幼的儿子一起过年,仅仅凭借列车在站台停靠的三分钟与儿子相聚的故事。当火车停到站台边时,母亲先是做好旅客的上下乘车事宜,后是在剩下的三分钟时间里紧紧地抱住了孩子。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八九七十二,九九八十一……”就在列车关上门的那一刻,儿子的乘法口诀终于背完了,母亲隔着窗户看着儿子欣慰地笑了。三分钟里,短片用屏幕上方的三分钟倒计时和孩子背诵的乘法口诀碰撞出一种紧凑感,激发了观众对主人公职业和亲情之间矛盾冲突的认知与理解。出发与抵达、离别与流连、热闹与清寂、小我与大爱,都浓缩和印刻在这短短的三分钟里。
当屏幕上的时间跳到00:00时,我的心被揪得生疼。
在我们的生活中,为了生活,或是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有许多人不得不和孩子分开,常年忍受分别之苦,错过了孩子的成长,不能给孩子陪伴。但他们没有怨言,而是采用自己的方式,弥补这些缺失。我的一位朋友,常年在外地工作,但无论多忙,她每天都要和孩子视频通话30分钟,聊自己一天的工作,听孩子一天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孩子的成长状态一直很好。
三分钟,用心守候,可以看到昙花一现时的静美;三分钟,用心倾听,可以从孩子的背诵里听出母亲的期待和孩子的渴望;三分钟,用心衡量,可以体会出别人的默默付出与无私奉献;三分钟,用心计算,可以从一日日上升的确诊数字中感受到生命的永恒,可以从一日日的出院人数中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活着,真好!
春天,真美!
团结,就是力量!(陈思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