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楝花开,吃烧卖;楝花转,吃碾转。”每逢麦黄时节,伴随着布谷鸟一声声鸣叫与苦楝花的绽放,乡下这个时候就有一种别具风味的小吃,乡间称之为碾转。既可煮食,也可炒着吃,跟其他食材搭配,还有特别清香的味道。
在乡下经历过苦日子的我知道,碾转的诞生与饥饿有关。青黄不接的时候,新麦子还长在地里未成熟,陈粮却早已吃完,村子里石磨冷清了许久,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而“麦梢黄,碾转香”,碾转这个时候承上启下,被赋予新的重大使命,将青黄不接变为青黄相接。五月的小麦刚吸满浆,却又没有进入成熟期,在过去粮食比较匮乏的年月,碾转就是辛苦操劳的农民最佳充饥的食物。石磨一转,预示着新麦即将成熟。此外,碾转还有“年转”的谐音,寓示着年年好运转动,农民拥有丰收的年景。
楝树花盛放之时,一地小麦由青转黄,此时离收割麦子也就是十天半个月,也是割新麦吃碾转的最佳时段。作为富有民间特色的一道时令美食,麦子黄时吃碾转流传年代久远,直接用新鲜青麦粒磨成细条状,碾转浸透着不绝如缕的麦香,同时凝结着来自民间的智慧,堪称中原面食文化的一绝。
想起来小时候在姥姥家,勤劳的姥姥端着一簸箕拾掇干净的麦粒,走到门外石磨旁。姥爷不知疲倦地磨碾转,这种活儿不能懒省事,要磨上三遍吃起来才有味。等磨到第三遍时,伴随着磨盘转动,一堆好像毛线头形状的细条,源源不断地从磨缝中涌出来,绿中透黄,散发着新麦特有的甜香。我和几个小伙伴一人抓了一把,迫不及待地开吃,真是无上的美味呀!新做的碾转柔韧鲜嫩,嗅一下麦香四溢,吃一口唇齿留香,是别有风味的珍馐佳肴。
因为是连皮磨,碾转富含纤维,具有减肥和美容效果,深受健美人士喜爱。可在以前,碾转与人们吃的红薯面、窝窝头一样,属于粗粮,远赶不上成熟的小麦面粉受欢迎。但伴随着经济发展、时代进步,人们不再只是追求温饱,更注重的是养生与健康。无论是食用青麦粒抑或是加工后的碾转,这种返璞归真的生活方式越来越受到追捧。
“五月芒种人倍忙,割一捆新麦吃碾转。”碾转,这道清新质朴的乡间美味,挟裹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它与野菜、榆钱、槐花一样,成为一种难得的美味。对于漂泊在外的游子来说,故乡的碾转是一种无法割舍的味道,这味道在梦里一遍遍被记起,抚慰着一颗思乡的心。(张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