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守业

前段时间听朋友说，他在市郊租了二分地专门种植一些时令蔬菜，我很好奇。到那儿抬眼远望，顿觉一片翠绿。我顺着阡陌小路绕了一圈儿，一直赞叹那片菜地的丰富与美丽。赞叹之余，心中也涌出一点缺憾：要是菜地里再有那么几架人工推着或牲口拉着的水车浇灌菜园，那又该是一个多么古朴、恬雅的田园风景啊！

我所说的水车，很多年轻人一定是陌生的。这种水车是过去乡村从井里提水浇田的一种机具，更确切地说，就是“链式水车”，那可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抗旱浇地的主要农具。记得小时候的田间地头或者菜园子里，总有那么一个劳动场面：几个人推着或者是牛儿、驴儿拉着“链式水车”，清澈明亮的水流从井里“哗哗啦啦”提上来，顺着或宽或窄的水渠，缓缓流向田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心湿润的气息，令人陶醉。

记忆中，我老家的水车样式有两种：一种是“铁斗水车”，它是将一面开口的铁盒子焊接在一条长长铁链上，铁链挂在井口处的一个圆圆的齿轮上，随着齿轮的转动，水就会被铁盒子舀上来倒入井边一个“铁簸箕”里，然后流入水渠中，但是这种水车的不足在于铁盒子容易侧歪，提水效果不佳；另一种是经过改进的“链式水车”，这种水车主要由齿轮、水车花盘、水车链子、胶皮碗和水车筒子组成。水车筒子是铁皮卷成的铁桶子，根据水井的深浅，把一节节水车筒子用螺丝连接，一直延伸到水井深处。当齿轮带动花盘一圈又一圈旋转时，链子上的皮碗往上兜着水，水车筒子里就源源不断涌出清澈的井水来。

“链式水车”的动力主要是人力推动或畜力牵引。水车顶端焊着两个距离约十厘米的大铁环，两个铁环中间串着一个长一米五左右，好像成年人胳膊粗的木棍，这就是用人力推动或用牲畜牵引的推杠。用畜力牵引链子水车，最为方便省力，有的用牛，有的用毛驴，方法就如毛驴拉磨一样，将牲畜套在水车推杠前面，缰绳系在井架中心，用麻袋片或旧衣物蒙住牲畜双眼，随着人们的一声吆喝，牲畜就会牵引着推杆围绕水车行走。

我曾经见过母亲和一些妇女推水车浇地的情景，毕竟她们力气较小，两三个妇女还不顶一个男人，所以就会出现五六个妇女推一台水车的现象。看到她们说说笑笑，我们也很高兴，总会围绕着井台周围疯跑、嬉闹。每当轮班休息时，母亲就会走上水渠，俯下身子，拨开漂浮的水草，捧起清澈的井水帮我们洗去满脸的汗啧，顿时，一股清凉又温馨的母爱流遍全身。

随着农田灌溉技术的不断进步，“链式水车”早已消失了踪影，可作为农业水利化进程中的一个时代缩影，它将连同那深深的母爱一起铭刻在我的心里，成为一个挥之不去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