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剑无锋

　　出村向北，沿小路行约二里许，过高渠徐下再行，一条银练般的小河蜿蜒东来，悄然无声，谓之北河。又西流一里许，水面渐阔，形似葫芦，下筑有堤坝蓄水，形成锅状，锅底最深处可达十几米，锅沿浅处只到腰部。平时水面不足五十亩，待夏季涨水之时可达百亩，谓之北堰。此处，乃幼年拾柴放牛洗澡逮鱼之佳地。

　　此河属季节性河流，发源于泌阳县城东北白云山，向西南汇入泌水，再入白河汉水，最终归长江，东流大海。此河虽小，枯水时不过数米宽，却是长江最北边的支流之一，且依地势向西而流，属不多见的“倒流”之河。

　　春和景明，河滩水草丰茂，碧绿如茵，野花吐芳，牛羊成群，一派牧歌田园的景象。夏季偶尔山洪暴发，河水猛涨，河宽可增数十倍，数米高的芦苇荡不见踪迹。其势狂野，狭窄之处猛流若奔，此数年亦不遇。平日，河面则缓舒有度，正是孩童戏水洗澡逮鱼的好地方。堰里鱼种类很多，小孩子逮鱼不用工具，全靠一双手摸鲫鱼。一到午后，趁大人午休，男孩子结伴来堰里摸鱼，在岸边用手挖一个小坑，往里面泼满水，摸到的鱼就扔到里面。运气好时一两个小时就能逮五六斤。走时用柳条一串，提着就回家了，成了一顿美妙的晚餐。秋季伊始，水势渐弱，草枯叶黄，伐干枝芦苇以备冬柴，割黄草薯秧为牲畜储粮。冬季雪来，河面冰封，人迹罕至，此乃河流休养生息之季。

　　小河北岸约二里，有一村庄，与我家所在南岸的村庄直线距离不过五里，但因此河阻隔，来往不畅。冬季尚可踏冰而过，平时需绕道十几里。所以两村虽近，耕地仅隔一河，却极少往来，更鲜闻有通婚之事。只是对岸河滩朝阳，盛产西瓜，少年郎在河滩放牛割草，有时饥渴难耐，便潜水游到对岸偷瓜，但他们防范甚严，看瓜庵就扎在河边，很难得手，只能望瓜兴叹。

　　对家乡数十年前的记忆，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一条小河，承载了少年的快乐时光;一段记忆，难掩岁月的沧桑。今再寻此河，面目全非。昔日小路不知所踪，柏油马路跨河向北延伸，河岸高楼林立，商铺云集，堰塘也难觅其踪。叹时光之荏苒，岁月之无情，发展之迅猛。若不记之，后人安知此河之前世今生?变化的是儿时的记忆，不变的是思乡情怀。